手捧流沙 情繫今生

清晨起來眼睛腫痛，攬鏡自照，左眼紅成一片，用完早餐，趕緊就醫。
診所昏暗，老醫生不語，我輕聲發問：「是結膜炎嗎?」
「不是結膜炎，是結膜下出血，點藥水，7到10天會消失。」至於原因，來不及多問，「叮咚，下一位。」

回家後請教谷歌，得到的答案是「絕大部分結膜下出血都沒有特定的致病原因，有時候經由病史的詢問，少數病人曾經有劇烈咳嗽、嘔吐、用力解便、搬重物、外傷，或因眼睛癢而搓揉的情形…」
這就是了，昨天洗了好幾台電扇，晾乾後左右手各拿一台，扛至三樓存放。半途就覺得吃力，卻不肯停下歇息，一口氣撐到底，來回兩次，終於壞事了…微血管破裂，滿眼通紅。年輕時在田裡扛一天穀包也沒事啊，歲月不饒人喔，今若此!

年紀大了，總是這裡疼那裏痛。我懷疑五臟六腑裡有不法份子在搞破壞、鬧革命，想推翻我的統治。當肉體的病與老，離我越來越近，有關疾病的書寫也越來越吸引我。岩上與林彧的兩首詩，對於老病有著生動深沉的轉譯，讀後不勝感慨。

岩上《印尼女傭》：
她的來到，有她的羞怯／她的來到，有我的不安／我已成二十四小時都需要照顧的病人／我無神注視異國樸實的青春／她看我是一具有病的身體／她有力黑質的手臂／勾抱著我的肩頸／我四肢無力／好悲哀呀／我的幸福

林彧《嬰兒翻》：
翻身後／我像剛滿月的嬰兒／在復健床上無知的笑著／明明是逐漸撿回被盜走的天賦／我卻有種收穫失土的吋吋激動

讀詩，可以興觀群怨，也可以掩卷而嘆。面向老病，書卷在握，就以詩鎮痛吧。

註：「詩，可以興，可以觀，可以群，可以怨。」學詩，可以激發志氣，可以觀察天地萬物及人間的成敗得失，可以使人和諧而不放蕩，可以使人懂得怎樣去諷諫別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