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捧流沙 情繫今生

午覺醒來，看了幾頁書，修剪了兩株植栽，便去幼兒園接小孫子回家。
向來不多話的Alingu，途中突然問我：「阿公，8公尺有多長?」
我說：「像2輛Toyota Altis連起來那樣長。」
接著又問：「60公里是不是很快?」
我說：「現在車子的速度是50多公里。」
「你怎會問這樣的問題?」
「因為我在手機看到，食肉牛龍有8公尺長，跑起來是60公里。」
原來小屁孩用google語音蒐詢，看多了恐龍的影片，但沒有公尺、公里的概念，趁我開車的時候問個清楚，解開胸中的困惑。

這段互動讓我感觸很深，才6歲多，也不識字，居然知道這麼多。我7歲以前沒聽過收音機、沒接觸過書籍、不曾有過紙筆，一直到小三才上算術課程，和他相比，那時的我簡直像亞馬遜叢林裡的原住民，被文明遠遠的隔離，「不知有漢，無論魏晉」。
我把車開到住家附近的廣場，盡可能把車頭貼近另輛轎車，然後叫他下車看看，甚麼叫8公尺。接著帶他走跨越老街溪的橋，告訴他橋長50公尺，現在走路的速度是每小時2公里，比牛龍慢多了。

晚餐前，坐看夕陽西下，彩霞滿天。我拿起手機，用有色玻窗當濾鏡，徒手拍落日，感覺沒按幾次快門，太陽就掉入地平線了。喔，正確的說法是地球以每秒465公尺（1600公里/時）的速度自轉，很快就把我轉到背光那一邊了。歲月真的如飛，我每天都坐著時速10萬公里的地球在狂飆，不知不覺，竟已繞著太陽公轉了73圈，成了晚年的恆星---白矮星，光度低、顏色淡，不再璀璨奪目了。

在接送小孫子上學時，我領略了物質文明的躍進，在夕陽餘暉裡，我體會了年老色衰的現實。
「Alingu啊，你我攜手同行∕卻各踞生命兩端。
你的人生才剛開始∕而我已行過∕生老病苦悲歡離合。
知否∕一頭青絲換白髮∕亦不過彈指一笑間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