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以計數的、黃澄澄的果粒，懸吊於苦楝光禿禿的枝條。調好光圈，向著藍天仰拍，黃果裸枝搭配黝黑樹幹，確有一番姿色。
但繚繞心頭的是：苦楝是春天開花的啊，怎麼歲末才結果？這不意味著那成千上萬的菓子，和孕婦十月懷胎一樣，是經過了漫長的孕育，才修成今日的正果？
花粉萌發為花粉管，將精核送到胚珠與卵受精，受精卵分裂、分化，最後胚珠發育為種子，子房發育為果實。
由花到果，經歷了春的溫潤，夏的炙熱，秋的蕭瑟，冬的酷寒；也享受了春天的鳥叫，夏令的微風，秋夜的月色，冬日的暖陽。生命如此艱難，卻又這般美好。
高中生物教了28年，錄音帶式的，一遍一遍重播。何曾將躍動的生命賦予情境的連結，讓學生體悟「一粒沙裡見世界，半瓣花上說人情」？
廖玉蕙《文字編織》：「國文教學的終極目標就是一方面引領學子行過時間及空間的隧道，走入作者當時的心境中去，和作者同悲喜；一方面也藉前人作品中所呈現的生命經驗，來驗證自己的人生。文字的解說，句讀的分析，只是幫助我們對作品做初步的詮釋，絕不能、也不應視為唯一的目的。」
「文學教育沒有教會學生領會文學之美，學生離開學校後便和書本絕緣…古聖先賢就被永遠關死在課本中，再好的人生哲理也是枉然。」
遺傳、演化、生理、生態，以經傳經，生命科學的教學，與周遭的生命經驗不曾好好的連結，確實是教了一輩子高中生物的我，內心小小的遺憾。
蒸散作用像抽水馬達將水柱送達20公尺高的樹梢，光合作用像設計精密的作業系統，將水與二氧化碳轉換成葡萄糖和氧，讓苦楝樹上的葉茂花開，果熟蒂落，記載著綠紫黃褐、色彩斑爛的今生緣會。
life is hard，life is short，life is painful，life is rich，life is....precious。艱困、短暫、痛苦、豐富、珍貴，是生命的多重樣貌；有歡樂，也有悲傷，都值得珍惜。
註：將2014拍的照片備份於隨身碟，隨意瀏覽，看著苦楝的紫花與黃色果實，心有所感，撰成此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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