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春至今,逐花而遊。北至淡水三芝,南抵豐原東勢,梅花、李花、山櫻、吉野櫻、爆仗紅、木棉、流蘇、苦楝、紫藤為一睹它們數大之美,不辭勞苦,到處奔波,頗有「直須看盡洛城花,始共東風容易別」的豪邁氣概。

然而連週陰雨,讓我困坐家中,看百花開盡,再瀟灑與春告別的心願,很顯然是泡湯了。出不了門,心情鬱卒,整天掛在網上;當友人mail我「森羅幻化---戴武光畫展」的訊息時,內心暗自竊喜:不能去風景區舒活慢遊,就去看戴老師的山水花鳥吧。

戴武光成長於農村,早期作品以鄉間綠野、荷塘群鴨、枝頭八哥、瓜棚麻雀等工筆畫為主,但近年來畫風丕變,筆觸格局愈來愈大,不管是大寫意還是抽象畫,都能以簡約的色彩與墨痕,畫出對生命的感動,究其原因,應是退休後博覽群籍與遍遊世界各地有關吧。

《白石老人自述》一書,提到郭葆生寫長信勸齊白石離開家鄉,到外地發展:「無論詩作文或作畫刻印,均須於遊歷中求進境,作畫尤應多遊歷,實地觀察,方能得其中真諦。古人云,得山水之助,即此意也。」「常作旅遊,眼界既廣闊,心境亦舒展,輔以穎敏之資,深邃之學力,其所造就,將無涯涘。較之株守家園,故步自封者,誠不可道里計也。」觀風雨,覽江山,在風雨江山之外,別有動心,進而揮毫成畫者,戴老師也。

白石老人,一個貧窮的農家子弟,在成為人文畫家之後,不掩原來身份,不忘關懷農家生活,仍有「群蛙蝌蚪,青草池塘,處處有聲,如鼓吹也」之畫作;而以「遲遲老人」自號的戴老師,用笨拙與遲慢的從容,悠遊於蟲魚花鳥之間,這種生活態度,頗有白石老人不忘根本的人品與風格。

奇花異卉、飛禽走獸、高峰峻嶺、長河湍流天地間有數不盡的大美,畫家的巧筆,將造化的天工,幻化為毫端之美,紙上風光,讓我在陰雨時節的鬱卒心靈,得以享受每一張畫作中蘊藏的思想、學問與才情,真是感恩啊!戴老師。

智慧的成長,生命情境的提升,來自人生中的各種體驗。有了百轉千迴的滄桑閱歷,才能淬鍊出圓熟的心智,去從事藝術創作,去賞析詩詞書畫。過了這關修鍊,在讀「直須看盡洛城花,始共東風容易別」時,就不會望文生義,歐陽修《玉樓春》這闕詞,其實有更深的哲理:只有經歷過種種情感上的折騰與徹悟,才能超脫所困,破繭而出。

讀詩詞、賞春花、看畫展,在某種情境上來看,有其共通處,那就是:「圓照之象,務先博觀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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